说到伯尔尼的玫瑰园,之前由我相识之人那里听到的评价,唔,并不怎么地道。
“那里哟,说是玫瑰园,也无非就是那样嘛!”“玫瑰?我想是没什么看头。”“嗳,跟你说,那地方能待上二十分钟——至多二十分钟——竟然是知名的景点,无法想象。”“风景倒是不错,玫瑰什么的委实不行呀!”
反正都是这么说的来着。唯独天一对我说道:“确然不大,但月季的品种够多。倘使去伯尔尼的话,不去玫瑰园可太遗憾啦!”
何以如此呢?因着我在去年,自瑞士阿罗萨去往琉森,途径伯尔尼,然而却未停留。很想知道伯尔尼是怎样一座城市,于是看到游览信息上写着,这里有一座玫瑰园。问了问去过伯尔尼的其他人,几乎无一例外,并不怎么喜欢玫瑰园。但既然喜爱植物,总是要去那里造访的。这么着,我带着复杂的心绪,来到了伯尔尼玫瑰园。
下午五点抵达。按照寻常游客的游览速度,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已足够了吧——实则一些旅游团体只在这里安排二十分钟或者三十分钟,不不,莫不如说,只消抵达此地即可——然而我仅仅望过去一眼,就决定在天黑之前,势必进入闪电战的节奏。
“您这就要开始干活不成?”见我取出摄影设备,将魔术头巾当作头带,系在脑袋上,作为此次活动组织方隶属于瑞士旅游局的皇甫女士问我道。
“怕是要忙到天黑,也未可知。”我答。
归根结底,这里聚集的月季品种委实多得不像话。天黑之前,能否将全部品种拍照妥当,在我心里头毫无把握。原本以为这一天的行程以玫瑰园结束,应当是轻松欢快的结尾来着,看来是毫无轻松可言。我以一头扎入坚果堆的深秋松鼠般的热情,开始工作起来。闪电战如期而至。
伯尔尼玫瑰园景观
伯尔尼玫瑰园景观
伯尔尼玫瑰园景观
伯尔尼玫瑰园中月季品种的标牌
何以所谓的玫瑰园里头,我却说全是月季的品种呢?大约知晓植物名称勾当的读者应当隐约明了,“就是那么回事嘛”,继而毫不在意地向下看去。然而倘使对此并不知情,则难免心存疑惑。故而在此,我想要简单做些解释。
无论玫瑰也好,月季也罢,还有蔷薇,在英文里头统称为Rose,而其在植物学中所归属的类群,则是蔷薇科蔷薇属——即它们都是同一家族中的成员。这一家族所使用的拉丁文植物学名,就叫做Rosa。在标准的植物学名称里头,所谓的玫瑰,仅指这一家族里的唯一物种,亦即我国用于制作玫瑰酱或玫瑰饼的种类。但在曾经的翻译上,Rose被译作玫瑰,故而这一家族中的许多种类,也被顺理成章地叫做了“玫瑰”——但并非都可制作玫瑰饼,大约其中一些种类的滋味并不怎么值得期待。
所谓月季亦然,原本中国的古老月季才叫做月季来的。如今许多种类统称“月季”,却并非指古老月季那一品系。这么着,许多栽种于花园里头的玫瑰抑或月季,连同花店之中贩售的手捧花,都可被统称为“月季”或“玫瑰”了。
如今大多数月季品种,颜色各异,形态约略有别,其中一些带有迷人的香气,简直如同街头出现的女孩子们一般。这些月季可以统称为“现代月季”,它们并非某个物种,既不是制作玫瑰饼的玫瑰,也不是古老月季,而是将不同物种或品种,经过许多次杂交培育而成的。植物学中,惯于将此类称作“现代月季”,而并非“现代玫瑰”,若说有什么道理,怕也不至于内藏深厚的哲理天道。
这么着,所谓Rose因翻译之故,在寻常人眼中理所当然地叫做玫瑰,而在植物学中却是月季了。因而我说,玫瑰园里有许多月季。大约是翻译与植物学家并不能心灵相通吧。且不论植物学家,翻译与翻译之间,怕也常常各执己见。我听到香港讲球星碧咸,想来想去,也不知晓是哪位,并不知道即大陆译作贝克汉姆其人。日本动画《机动战士高达》系列,台湾则译为“钢弹”,实则与日语发音蔚为近似。倘使翻译讲求的原则,唯“信、达、雅”三字,“钢弹”可谓既信且达,唯独“雅”这一层面,不便评判。
总之伯尔尼玫瑰园的月季,便是人们所谓的玫瑰。这一点请当作事实记下就好,一如三角形的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一如海豚喜爱将水母抛出水面玩耍。
至此我想我终究理解,何以寻常的游客对伯尔尼玫瑰园提不起兴致。其一,此地并没有“可制作玫瑰饼之用的玫瑰”,其二,纵使栽有许多品种的月季,然而那些月季无法构成接连成片的景观,亦即并无花海。想必我国游客更加喜爱花海来着,可以在花海前拍照留念。对于欧洲庭园的栽植与布置,则知之较少。惟其如此,伯尔尼玫瑰园的美妙之处,在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才难以展现。
我则无法顾及其他,时间对我而言,成了万分宝贵的财富,如同被困暴风雪中的迷路旅人珍爱圣伯纳搜救犬颈上木桶中的烈酒一般,宝贵万分。
我要将所见的月季,大凡开花的种类,全部拍照。
橙色、香槟色及杏黄色
进入伯尔尼玫瑰园,我最先拍照的种类,即是这一色系,故而就从这里说起。
因是闪电战之故,我几乎全然记不得所拍的月季是何长相,只是把尚未收录的拍照,同时拍下标牌,如此而已。但不同的颜色或形态,我姑且能记得一些,或多或少,不然岂非成了记忆仅有七秒的鼓眼泡金鱼?(实则金鱼的记性还不至于太坏)首先拍照的月季乃是深杏黄色,名为Diamond Jubilee,译为“钻禧庆典”倒也妥当,然而中文译名又有“天鹅黄”一说,甚至较之前者更为常见些。我是心存迷惑来着。天鹅哪里是黄色的?下一次遇到天鹅,倒要仔细观察一番。
月季’钻禧庆典’ Rosa ‘Diamond Jubilee’
月季’戴安娜王妃’ Rosa ‘Lady Di’
月季’弗洛拉·丹妮卡’ Rosa ‘Flora Danica’
月季’公爵夫人路易丝’ Rosa ‘Grossherzogin Luise’
月季’莫妮卡’ Rosa ‘Monika’
月季’奈拉·马提内利’ Rosa ‘Nella Martinetti’
月季’普尔曼东方快车’ Rosa ‘Pullman Orient Express’
月季’威士忌’ Rosa ‘Whisky’
这一色系原本即是难以定义的色系。单纯的橙色容易区别,然而混杂了红色或黄色,界线则难以判断。所谓的朱红色要何等程度的红,才能归为红色系呢?杏黄色与黄色的区分又在何处?我姑且将自身以为归于此类的品种,如此这般贴出来罢了。
诚然,纵使这里收集的月季品种繁多而珍贵,对于寻常游客而言,也无非是各种颜色的月季罢了。见得多些,便失却了兴致。何况不同品种之间,有些差异委实小得可怜,我亦非月季园艺专业人士,有时只能似是而非地勉强区分罢了。对于连黑熊与棕熊都看不出差异的人(果真大有人在),区分月季品种则可谓难上加难。这么着,对玫瑰园的好感怕是一扫而空了吧。
故而我想起另一种方法——去寻找名字特殊的月季品种。“哟,快看,我这个月季叫做戴高乐,怎么样,帅气的吧?”“这个月季叫做卓别林哟!什么嘛,一点也不像喜剧演员。”如此一来,或许能够提起月季园游玩的乐趣,也未可知。
这些名字里头,也藏有一些翻译时造成的说辞。我想象一对青年男女幽会之时,说些可有可无的笑话,如此一幅场景。“嗳,你可知道Lady Gaga?知道的吧?”“那是,知道的。”“跟你说,Lady Gaga的译名,你知道怎样写的?是雷帝嘎嘎哟!”怕也不失为谈资。月季的名字里头,这样的原材料可谓随手抓来,如同用水下吸尘器在沙丁鱼群里头捕捞。
倘使Lady Gaga可以译作雷帝嘎嘎,那么Lady Di应当译作雷弟弟?而那实则是戴安娜王妃。不知晓其中缘由即音译过来,在月季名称中真可谓比比皆是。例如Flora Danica,原本是丹麦植物区系,如今亦有以此为名的时尚品牌,而其月季的中文译名则是弗洛拉·丹妮卡。全然不得要领。
值得一提——或可谓值得专门前往一看——的品种还有奈拉·马提内利。此乃以Nella Martinetti其人命名的月季品种。此人为瑞士歌手,或许在我国并无名气,但伯尔尼玫瑰园确然收集了许多与瑞士相关的月季品种。如何翻译Nella Martinetti名字,我曾向皇甫女士请教来着。她说可译为马提内利,因此前有过一任瑞士驻华大使即此姓氏,官方翻译为马提内利。我心想,如此便好,不至于译成“马地乃地”,实为幸事。
黄色
黄色月季品种稍多些,然而彼此的相似程度则更加令人迷惑。我唯独依靠插在月季植株之前的标牌,才能知晓它们的名字。唔,并非其他色系我便可以准确识别,不是那么回事。在玫瑰园里头,我能够有些许信息认出的月季品种,大约不超过三个。
月季’餐前酒’ Rosa ‘Aperitif’
月季’查理·卓别林’ Rosa ‘Charlie Chaplin’
月季’炽热’ Rosa ‘Glowing’
月季’冬天的太阳’ Rosa ‘Winter Sun’
月季’环境’ Rosa ‘Ambiente’
月季’米开朗基罗’ Rosa ‘Michelangelo’
月季’阿梅兰夫人’ Rosa ‘Madame A. Meilland’
名叫卓别林的月季品种,固然看上去与喜剧演员似乎并不相似,但也不至于存有太过强烈的乖离感。或者莫不如说,我在得知其名卓别林时,心里想着,“也不坏嘛,卓别林是这个样子,确然不坏”。至于米开朗基罗,则一语中的,“哟,米开朗基罗应当是开朗的吧?明晃晃的黄色正得其意呢”。唯有阿梅兰夫人,实则花开之后渐变为香槟色,是我个人而言比较中意的变色方式。只贴出一张图,只得说一声抱歉了——“委实抱歉,鄙处狭小,放不下许多照片,请多包含。”
红色
红色的月季简直是灾难,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是如此。
开红色花的月季,彼此最难区分,这也罢了,连拍照也令人无从下手。有些红色种类,花瓣带有天鹅绒般的质地,只消拍照,红色必定在照片里变成一潭死水,即,颜色因过度饱和而无法分辨出细节。此乃质地所致,思来想去,如今尚无简单易行的应对之法。
况且在我抵达玫瑰园时已是下午五点钟,太阳约略有些偏斜(夏季的伯尔尼,天要九点才黑),但将近七点时,日光已带了浓郁的橙红色,这就使得红色的月季花瓣更难以准确地映入照片之中。然而抱怨不得,我所能做的唯有尽力而为。
月季’巴卡罗尔’ Rosa ‘Barkarole’
月季’伯尔尼’ Rosa ‘Bernensis’
月季’大爱’ Rosa ‘Grande Amore’
月季’反叛’ Rosa ‘Rebell’
月季’荷尔斯坦珍珠’ Rosa ‘Holsteinperle’
月季’亨利·杜南’ Rosa ‘Henry Dunant’
月季’成人读物’ Rosa ‘Erotika’
红色实则包含大红色、朱红色、墨红色等,例如巴卡罗尔是会渐变墨色的品种,也被当作“黑月季”之一。大多数所谓的“黑月季”都是深红色至墨红色,不至于黑得一塌糊涂,然而纵使是沉甸甸的墨红色,也属难得,能否足够深邃,要看养护的水准,并非随便栽种即可。
品种名为“伯尔尼”的月季,即是以此城市命名。只是我们造访玫瑰园时,这一品种花已将尽,只剩下枝头残存的几朵。明明花开繁茂时,气势相当可观来的。我们于夏季七月抵达,或许应当五月下旬会好些?我思度着,倘使五月造访瑞士,正值月季繁盛的季节,伯尔尼更是不可错过了吧。
那个叫做Erotika的品种,不知以何缘由命名。我担心直言此名,贴出的文章也被殃及池鱼,有兴致的读者倒是不妨一探究竟。只是此品种花型不合我意,无非匆忙看过而已。
紫红色
紫红色的月季,更加接近所谓“玫瑰”的本色。其实月季品种之中,也有接近“玫瑰”形态的系列,在瑞士所见,多归为“大马士革玫瑰”名下,其中夏季依然开花的品种,更接近“四季月季”。只是在玫瑰园,我倒未见相关品种。玫瑰园中,不消说,就品系而言,以“杂交茶香月季”为多。
月季’莱克夫人’ Rosa ‘Lady Like’
月季’男爵夫人罗斯柴尔德’ Rosa ‘Baronne Edmond de Rothschild’
月季’伊芙伯爵’ Rosa ‘Yves Piaget’
月季’伯爵夫人戴安娜’ Rosa ‘Grafin Diana’
贴罢图片一看,何以紫红色的月季,不是伯爵就是夫人呢?莫不是这一色系天生高贵不成?说来在月季命名时,有一阵子,确然以夫人命名成风。无论是公爵、伯爵、男爵之类,都有他们的夫人所命名的月季。这些女士纵使过世多年,能以其名冠于月季之上,也可谓风韵犹存了。
顺便说,伊芙伯爵果然是令人心动的品种,花开如同芍药状。倘使有足够大的花园,栽种几株想必不坏。
粉色
粉色也是月季的主流色系,或者莫不如说,看上去轻盈可爱的月季品种,多为粉色。之前我亲自栽种月季,喜爱藤本品种龙沙宝石来着,便被朋友说道:“何以你一把年纪,却有一颗少女心?”粉色系的月季即是如此。
至于粉色系和紫红色、香槟色之类的过渡地带,则难以准确归类。仿佛生活在两国边境的非洲象,在此侧受到保护,至彼此则被猎杀,然而国境这玩意儿,对于非洲象来说太过深奥,理解不来,故而唯有幸运居于此侧的象存活下来。对于颜色的界线,我并不比非洲象更有建树。
月季’阿芙洛狄忒’ Rosa ‘Aphrodite’
月季’艾拉绒球’ Rosa ‘Pomponella’
月季’艾丽’ Rosa ‘Elle’
月季’伯爵夫人索尼娅’ Rosa ‘Grafin Sonja’
月季’蒂芙妮’ Rosa ‘Tiffany’
月季’灵感’ Rosa ‘Inspiration’
月季’瑞士月季之友’ Rosa ‘Schweizer Rosenfreunde’
月季’园艺王子’ Rosa ‘Prince Jardinier’
粉色系的月季里头,我顶中意的是以爱神阿芙洛狄忒命名的品种。——倘使被之前那位友人得知,怕是又要说我少女心的吧!反正一看到这个品种,知晓名为阿芙洛狄忒,心里的感受就是,唔,这个理应叫做阿芙洛狄忒才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然而我在购物网站上搜索的,却是Elle,因我的女儿名叫Elle,便想着,能栽种这样一棵月季,想必不坏。于是去搜索来着,真个有此品种。想着,明年春天,要栽种一棵呀!
至于瑞士月季之友,实则是一个俱乐部的名称,是喜爱、研究、交流月季相关事宜的俱乐部。我自然无从了解俱乐部的详细状况,然而我国热爱月季的俱乐部,可有以名字命名月季品种来着?如此说来,我国培育的月季品种也颇繁多了,但多来自商家或科研机构。归根结底,为生计奔忙的人们,大约不至于有闲情逸致培育什么月季的新品种吧?倘使在我身边便有这样的俱乐部,我倒是十分期待。
白色、淡蓝紫色
何以将白色与淡蓝紫色放在一起呢?实则是无论单独的白色,抑或淡蓝紫色,我都没能拍到较多的品种。故而将它们归而聚之。淡蓝紫色的月季品种,原本即不是很多,白色却不至于稀少。然而以个人经验而论,白色的品种在夏季,多少有些吃不消,花开得不伦不类,或者干脆不开。或许由此之故,我在伯尔尼玫瑰园才没能看到许多白色月季。
月季’浮冰’ Rosa ‘Banquise’
月季’北极星’ Rosa ‘Polarstern’
月季’塞巴斯蒂安·克奈普’ Rosa ‘Sebastian Kneipp’
月季’戴高乐’ Rosa ‘Charles de Gaulle’
月季’蓝色星期一’ Rosa ‘Mainzer Fastnacht’
北极星是我难得在伯尔尼也能勉强认出的品种。春季在北京也曾遇见来着,花瓣翻卷的方式,恰如星芒一般。何以用北极星命名不清楚,我猜,是因着白色如北极的冰雪一般吧。“喂喂,那岂不是叫南极星也可以么?”诚哉斯言,然而星空的南极点并没有亮星,那里的星座叫做南极座,看上去无论怎么穷尽想象力,也无法勾勒出像样的图形,唯独一团黑乎乎的暗影罢了。并无南极星,故而取名北极星。
戴高乐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优雅而恬淡的蓝紫色,怎么说来都与戴高乐有些差别。然而从蓝紫色月季品种的稀有来看,以曾经的风云人物命名,倒也合情合理。说来我一直想要尝试栽种蓝紫色的月季,但选择品种时却犹豫不决。易栽的品种稍不留神,就由蓝紫色变成了紫红色。
混色
混色也是月季品种中的一大类群。不不,确切说来,并不仅仅是一大类群。花瓣中间杂以斑点者有之,花瓣内外两侧不同色者有之,花瓣基部与顶部颜色不同者有之,一朵花中不同位置的花瓣颜色相异者有之。倘若以相近色系而混杂,例如花瓣顶端深红色,基部淡红色,我便姑且将之归于红色系之中。然而总还是有难以归类的品种。
混色自有其喜爱者。觉得仅有一种颜色太过单调,故而喜爱混色。我自己栽种的月季里头,也有混色品种,但不知何故,对于某些混色品种我偏爱有加,对于另外一些,则无论如何提不起兴趣。说到底审美这玩意儿,有时反正没有道理可言。
月季’霓虹’ Rosa ‘Philatelie’
月季’乡愁’ Rosa ‘Nostalgie’
月季’克尼马戏团’ Rosa ‘Circus Knie’
月季’卡里比亚’ Rosa ‘Caribia’
月季’贝尔维尤’ Rosa ‘Bellevue’
其中名为克尼马戏团的品种,确然是以马戏团命名。这一马戏团名噪一时,可谓瑞士的特产之一。然而如今动物保护观念日渐盛行,马戏团这种勾当,到底无法长存。克尼马戏团的名字留下来,而瑞士人对于动物,则不至于与马戏团一起,顽固不化。在伯尔尼玫瑰园山下(园子在山上),即是著名的熊园——之后的伯尔尼旅程,我会写到熊园——那里的熊生活条件优渥。这还不够,说是在阿罗萨那里也建造了熊园,何以大费周章另起炉灶呢?熊又从何而来呢?说是专门从世界各地马戏团或者动物表演机构中购买来的熊,请它们住在熊园里,尽情玩耍就是。
“嗳,从今天起,你不必工作了哟,不必忍受毫无良知的老板冷冰冰的责打了哟!就在这里开心地生活吧!衣食无忧,可以任性地撒野哟!说来倒是抱歉,无法请你回家了,毕竟返回山林之中,你怕是也够受的,如何生存下去都成问题吧。但往后不至于再被人欺负了。如何,就住在这里可好?”
大约是这么一种状况。
顺便说,那个叫做霓虹的月季品种,即是我喜欢不来的模样。无论如何喜欢不来。第一眼看去,便想到不洁之物,这一印象从此挥之不去,倒是抱歉,不能责怪月季自身。
还有一点——啰啰嗦嗦说个没完——伯尔尼月季园有两个主要的入口,一者由熊园出发,沿着小路登山而上,一者则由山后的大路抵达(可搭乘公交车)。我们自大路过去,进门即是月季。月季在右,水生植物在左,然而七月时并未见到什么值得称道的水生植物。诸多月季品种集中的区域里头,混色的月季在靠近西南侧的位置,大多数集中于此。
月季的图片,大约贴出这些就好。自瑞士返回北京后好久,我在终于计算出,在伯尔尼玫瑰园里头,我一共拍摄了八十一种月季。说来真不少啊!我在玫瑰园的时间只有两小时,亦即一百二十分钟。如此算来,平均一分三十秒的时间,我就记录下一种月季。事后想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故而,我想要将此称作闪电战。
伯尔尼玫瑰园中拍摄月季的老者
在我抵达玫瑰园不久,约略刚刚拍过两三个品种,有一位老者也进入了玫瑰园。之所以印上深刻,是因为他乘坐简易轮椅来着。然而又未见到有他人陪伴。“不容易呢!独自一人乘坐轮椅来山上的玫瑰园!”我在心里赞叹。
然而老者并非来此散步——料想若是为了散步,在山下即可——而是拿出了照相机。而后我才得知,老者可以勉强站立,选择适宜的拍摄角度,但当然坐下为佳。此刻三脚架显得蔚为重要。老者就这么慢吞吞地在玫瑰园里拍照。
因我拍照时开启了连续拍照模式,即,按下快门便可咔嚓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老者为声音所吸引,向我看来。我抱以微笑。他说了一句似乎德语的什么,我是委实听不明白,只得继续微笑,约略点头致意。而后我们便各自拍照不停。有几次我将要拍照的花,与老者选定的对象相同时,我便绕过去将花让出来,待老者拍罢,我再返回拍照。有时他会对我浅笑致意。
老者停留得更久些。我在七点钟即要收工(实在记不得是五点抵达、七点收工,还是五点半抵达、七点半收工,但反正仅有两小时而已),因着预定了餐厅,同时已约了他人,无法更多地拖延下去。我离开栽种月季的区域,恰看到老者向我这边望过来,我挥手向他告别,他亦挥手。
至此,恬淡的邂逅宣告终结。
在伯尔尼玫瑰园的合影
玫瑰园餐厅的晚餐
玫瑰园餐厅的晚餐(示无花果)
实则一同来此的同伴们,早已百无聊赖起来。他们在草坪上躺下小憩。纵使对于植物颇有兴趣,然而月季品种之类,终究还是难以使得他们花费两小时的时间细细品味吧。我们在草坪上拍过合影,便向玫瑰园餐厅而去。
餐厅在玫瑰园之中,视野得天独厚,餐品也做得考究,相当够味儿,唯独价格略贵。想来如此。餐厅靠近山崖的室外座位上,人们得以边欣赏夕阳,边观看伯尔尼老城,而靠近花园的室外座位,则有电视屏幕播放世界杯直播比赛。我们在室内用餐,同时商议之后的工作事物。
用餐完毕,俯瞰伯尔尼老城,这才是寻常游客造访玫瑰园时喜爱的视角。
自玫瑰园俯瞰伯尔尼老城
自玫瑰园俯瞰伯尔尼老城
自玫瑰园俯瞰伯尔尼老城
伯尔尼玫瑰园中的爱因斯坦塑像
何以这里有一座爱因斯坦塑像呢?因着爱因斯坦曾经在伯尔尼居住来着,故而城市里头,有好几处都有相同的塑像,而唯独玫瑰园此地的塑像,能够让人在与爱因斯坦合影时,取得美妙的背景风光。以伯尔尼老城当作背景,前面则是爱因斯坦,这里势必成为匆忙的游客们排队合影留念之地。幸而我们将要离开时,随旅游团而来的游客早已一个不剩——他们大多要赶至伯尔尼市郊居住,便宜,便于管理。所谓旅游团反正即是如此。
说来,自日内瓦至伯尔尼,我们在中午时分才抵达住处,然而一个下午的时间,似乎做了许许多多的事。多得如同小旅鼠一般,近乎一刻不停。玫瑰园是最后一站,我们从此返回住地。然而此后依然不得闲暇——晚上在所住宾馆的后院(狭小的后院),一边观看大屏幕里播放的世界杯直播(克罗地亚战胜了英格兰),一边商讨工作相关事宜,返回房间,已经夜里一点钟了。伯尔尼是此次瑞士行程中最为匆忙的一站,然而在我心里头,倒是很喜爱此地。
这一天,玫瑰园之前的行程,我还会大致写出来,在以后的什么时候。